让时光回到卅八年前矗立于墨西哥震后瓦砾中的阿兹台克竞技场,廿四支各洲顶尖国家足球队,各色旌旗招展,各路英雄齐到。此时,无论全球数亿观众,还是现场十万球迷,大概都不会肯定,一个四年前脚踹对手遭红牌驱逐的壮实小子,在这里将大大超过他们的全部。嘹亮的歌声将为他唱起,足坛的风格将由他引领,祖国的同胞将为他迸出激动的泪花,各地球迷将为他献上彻夜的守候。领着一二十位浑身汗透的小子们登上领奖台的马拉多纳,按捺不住地从颁奖者手中几乎是抢过了现在属于他们的那件东西,紧盯着它,似乎有一点把握不稳,用力中把它高高地向前上方举过头顶。此刻在他孩子般顽皮脸蛋上,绽放出一辈子都没再变过的拙朴欢笑。为这一刻,他已在质疑、欢呼、谩骂的交织中苦熬了四年。在他踢球的大洲,恨他的人或比爱他的人更多。自由的球风引来对手们踩踏,不羁的作风招致无数人鞭挞。他没在那里得着什么瞩目的成就。除了从家乡街巷练出的一套身手,他仍然几近一无所获。很多人看不惯他,是啊,他那么不正统,那么不正派,谁又要把更多心思放在这样一个从头到脚不缺是非的小子身上呢?用前无古人的入球激发出的团队士气,从摧枯拉朽的推进迸发出的天然领导力,去扫清一切障碍,都已经有了这两样了,却似乎仍然不是足够多的。距离前辈举起那件东西,已经如此漫长地又过了八年,这段困闷耻辱的岁月,祖国在内外压力下苦苦等待,国内的同胞已经不再呼求一位西装革履振臂高呼的政治领袖了,他们所要求的,只是一粒金子般的进球,一场甘泉般的胜利,和一颗孩童般的心灵。这一切他都给了他们。远远超出他所有同胞们想象的是,为了再一次得着跟这一样的荣耀,他们将要再过上另一个卅六年。在这远为更长的岁月里,祖国将渐渐凋零,球队将屡败屡战,别为她哭泣之歌将成了一拨又一拨旁观者口中的戏谑。为得胜,越来越多球员抛掉灵秀方法,套上统一制度;为得胜,越来越多球迷放弃这支球队,投奔其他豪门。为得胜,英雄还有多少时间?直到另有一天,远处家乡的街巷里窜出又一个小伙子,同样没有身材,同样没有成绩,更多了似乎不该有的腼腆,和似乎不该有的天真。而他却让太多的看球的人看见了光亮,唯这光亮总照不进他自己的祖国。在他踢球的大洲,他得着了远超前辈的足以让他傲视群雄的成绩,但遥远家乡的人们却不再相信他,他们不仅谩骂他骗子,还叫嚷着让他离开,因为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他总没给他们带去那件东西。如果不是为了小伙子们一份共同的挚爱,转身离开他或许更开心一点。为得胜,梅西还有多少时间?后来的故事众人都知道了,在差不多是最后再拼一次的努力中,梅西领着一队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年轻小子,和着几个曾跟他一道披挂上阵过的当年伙伴,在一个遥远大洲的光辉夜晚,欢笑着跳着再一次举起了那件东西。当他们带着它绕场跑动时,远方祖国的人们早已冲上了广场,爬上了方尖碑,挥舞起了蓝白旗帜。除这亿万人,有全世界更多人,有许多他们的场上对手,都在为这廿多颗孩童般天真的心欢动。曾有人说过,天才就是具有能随时回到童年时代的能力的人。林肯就有这种才能。当他的内阁成员围坐在华盛顿办公室的圆桌旁时,大家因为巨大的责任压力而沉默不语。这是历史上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令他们大为惊异的是,林肯不但没有开门见山直入正题,反而拿起亚特莫斯·华德的一本书,大声地朗读其中令人发笑的一章。他的阅读经常被轻笑声打断,但是也只是他自己发出的笑声。大臣们震惊得面无表情!居然在这时候表现幽默——实是不可原谅!林肯对他们抗议的表情无动于衷,他读完了这一章,把书合上,看了看他们阴郁的表情,叹了口气。“先生们,你们为什么不笑呢?”他喊道,“现在每天我的神经都因为恐惧而紧绷着,如果不笑,我会死的。我想你们也需要同样的东西。”说完这句话,他拿起桌上的高顶帽,取出一张被斯坦东形容为“白纸片”的东西。“白纸片”其实就是《解放黑奴宣言》。斯坦东几乎无法抑制大步冲出总统办公室的冲动。内阁成员中没人能真正了解林肯。他那些对传统不屑一顾的作法经常令他们蒙羞,还有他对时间无止境的浪费。耶稣的朋友和建议者也同样被他的作法所震惊。一个有如此重要工作的人怎么能允许自己被轻易打断呢!但是伟人的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似乎拥有无尽的时间。斯蒂文森说:“过分的忙碌是活力不足的表现。”门徒们都十分忙碌,特别是犹大。他负责掌管所有的收支情况,经常因为花销过高,收入不稳定而烦恼。耶稣对这些小烦恼通常是一笑而过。“想想野地里的百合花,”他说,“他们既不劳苦,也不纺线,就是所罗门最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也不如这一朵花呢。”这句话说得多有诗意,多么美好啊,但是却不能愚弄犹大。他知道没有钱他们哪也去不了,他的工作就是赚钱。其他的门徒也有类似的忧虑。他们想弄清楚自己在新王国中的地位,他们非常着急,因为那些开始并没有加入这个组织的局外人,也声称自己是耶稣的门徒,并用他的名义展现神迹。他们烦恼需要做的事情太多,而时间却如此短暂。但是他却凌驾这一切之上。无论到哪里,他都会被孩子们包围。他们对富丽堂皇之类的东西一无所知,他们不是因为他的重要而被吸引,也不畏惧他的存在。他们的本能敏锐地拨开那些外在的伪装,告诉他们哪些是真的,哪些则不是真的。凭借数代人积累下来的智慧,他们可以轻易分辨出哪些人是朋友。所以他们挤在他身旁,爬到他膝盖上,拽着他的衣服,对着他的眼睛微笑,请求他讲更多的故事。在门徒看来,这些都是不恰当的,纯粹是浪费时间。他们赶紧一边提醒他还有重要的约会在等着他,一边试图将涌上来的孩子们的家长推开。但是耶稣对此毫不在意。“让小孩到我这里来!”他这样命令道。然后他又说了几句,这些话成为福音的重要信息。“他们是天国的精髓,除非你们变得像他们一样,否则断不能进入天国。”像他们……像那些小孩……欢笑……快乐……自然……毫不质疑的信任……有无数的时间。他也觉得他的时间用不完,都快七十了,有些钱用就得了,非要二次就业,拦都拦不住。为了能上岗成功,大冬天他跑去纽约一家有名酒店,跟在客房部姐姐后边学习清理浴室,还去敲开房客的门牵着他们的狗狗出来帮着遛,还拍视频发社交媒体。当其他竞聘者全都在挖空心思准备求职计划时,他在闲逛,发圈,不务正业!他信早被一些人忘掉了的“谁愿为首,就必作仆人”。他开过赌场,卖过房子,串过电影,上过电视;履历上写着毕业于商学院,说起话来却不像在那里上过一天学。他都有些大腹了,每次却爱穿着藏青,打着不是金的就是红的领带,垂过腰带一大截,头发每天蓬松着。之前不久,他的国家里那位最有权势的人把他们一些人喊到宫里一起吃饭,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被站在台上的这个人羞辱嘲弄,一半以上的人始终没停止过发出讪笑。对此他先报以微微一笑,后宣布竞聘上岗,要聘的就是嘲弄他的这个最有权势的人正在把持着的那个岗位。在其他地方,他爱咧嘴大笑,站上讲台还跟着同一歌曲扭动躯体重复同一舞蹈动作,虽然演讲没那些有权势的人那么字正腔圆,但他特别能跟听众互动,也特别不爱盯着提词器上别人给他备好的文稿。真诚像阳光一样在他说的每一句话里熠熠生辉。有一次,他把一个小男孩抱上讲台,跟小男孩聊天,三句对话就让小男孩做出了不愿回爸妈身边更愿留在他身边的决定。他看望老兵,发现他们没有得到公正待遇,于是发誓要为他们赢回尊重。他视察边境,看到国门不正常地敞开着,于是发誓要在那里造一堵千里高墙。他还公开点名一些媒体是“谎言媒介”,招致那些人的集体仇恨。站在那些名校毕业、举止得体、斯文高雅、谈吐芬芳的政坛老手们身边,他显得多么素啊,多么外行啊,多么不懂规矩啊!之后他居然成了他所在阵营剩下的唯一竞聘者。在跟对方阵营派出的竞争者、国家时任女国务卿最后一次辩论时,他竟说她应该被关进监狱!或许当时的他不曾规划,多年以后,面对牢狱之灾,他将说出“如果入狱能为美国带来胜利,我愿意入狱,我很自豪能为我们的宪法而战”。或许当时的他不曾规划,在出席他被告的所谓篡改商业记录以掩盖封口费的刑事审判的听证会时,法官会因他违反禁止公开谈论审判细节的禁言令而威胁将他监禁,听证会后在法院外他将对着围观的人们坚定地说出:“远比监狱重要得多的是我们的宪法,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我会随时为了维护宪法而做出牺牲。法官想把我关进监狱,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我会非常自豪地为了我们的宪法而进监狱。”说完这番话后,距离他第三次竞聘的全国投票日只有不到五个月了,已满七十八岁的川普依然觉得他有用不完的时间吗?虽然许多地方都在唱高他的成功机率,但他知道那些已经得过一次便宜的对手们不会轻易放掉再一次从他身上得手的任何机会。缠在他身上的官司马上就要宣判了,他们会把他投入监狱吗?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了,当狱中的他要跟上帝交流,重新蓄满力量和仁爱时,他会有大量的独处时间。越到最后时刻,他就会越忙碌。十几个月前他就知道,如果他再次进入华盛顿,他的整个生命或部分生命或会在那里终结,但是,他从没有打消行程的念头。对着监狱的墙壁,他会想起那个愿为他留下的小男孩吗?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是伪装。他们有惊人的坦率。他们用清澈的眼睛看这个世界,说的都是他们想的。没有哪个运动员、政治家、领导者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占据任何地位,除非他能降低他自己的身份,重拾他的本性。“昂起头来,”他们会听见耶稣的呼喊,“你们是宇宙的主宰……只比天使稍稍差点……是上帝的儿子。”“我把我的欢乐留给你们。”他大声说。“高兴一点。”他大声说。为什么特朗普多次说若坐牢能让美国胜利他愿意去坐牢?为什么特朗普被判有罪再次敲响了警惕多数人暴政的警钟参考书目:<The Man Nobody Knows>。关键词: 川普,总统,输赢,欣赏,喜爱。